院子裏的丫頭們正在嗤笑春惠想攀高枝，卻被臊了一臉，灰頭土臉的回去。眼尖的淩霄看到大奶奶和雙喜挽著冬哥過來了。

馬氏看著她們主仆們笑意盎然的，問道：“有什麽開心的事？”喬翠忙著讓小丫頭讓座，蘭草早就拿了些點心給冬哥吃。

馬氏坐下，瞧瞧喬翠的氣色說：“越發好了，看來你肚中的這個是個孝順的，可不像我懷冬哥那時候，吐得一塌糊塗。”在一旁咿呀學語的冬哥奶聲奶氣地說：“娘，我怎麽不知道？”引得大家有一陣大笑。馬氏讓雙喜帶著他去一邊撿紅葉玩去。其他大小丫頭們都散開，於是妯娌兩個慢慢說話。

馬氏又問起她們大笑的原委，喬翠簡單把事情說了一遍，馬氏嘆了一口氣，“不怕弟妹笑話，我都要被這幾個小蹄子騎到頭上了，春喜這個賤婢原來是大爺在任上那邊買的小丫頭，仗著自己生的好模樣，爬上了大爺的床，唉，我那時候正有孕，也沒法說什麽，大爺收用了，做通房丫頭。我上次回來也沒帶她，就指望她好好服侍任上的大爺。不想這次大爺走帶了紅梅去，兩個通房丫頭鬥得像烏眼雞似的，把大爺吵得不勝其煩，於是將春惠送了回來，沒想到依舊是不安分的。你放心，哪裏有兄長屋裏通房再伺候弟弟的理，我回去教訓她。”

喬翠這才明白春喜竟是文興的候補小妾，然而起了勾引文旺的主意，真夠不安分的。

馬氏這時湊近過來，低聲說：“你可看好了哪個丫頭開了臉放在二弟房裏？我看蘭草、薄荷都是不錯的，沒有那麽狐媚子。”

喬翠怔了一下。馬氏見狀苦笑了一下：“我當初也不樂意，沒提前安排屋裏人服侍，所以大爺才收用的春喜，我讓雙喜去服侍，大爺卻嫌她太魯鈍，不喜歡。家生子茉莉還算安分的，紅梅和春鸞卻是整日裝狐媚子的。你沒有陪嫁丫頭，卻有得力的大丫頭，攥著她們的賣身契，她們就得一輩子做小伏低的，好拿捏，豈不比外邊買來的知根底？”

喬翠心底暗恨這種納妾制度，不過她也要看看文旺是如何打算的，於是頻頻點頭。

馬氏笑著說：“我知道二弟最疼你的，不過男人麽，都是喜新厭舊的，老夫人現在還沒派丫頭給二弟，估計也看到二弟如此寵你的緣故，怕你們夫妻生分了，男人三妻四妾慣了的，老爺當初也是有幾個姨娘的，不過大爺和二爺稍長就都打發了，怕家宅不安吶，更何況都沒有添個一男半女的，打發起來容易了些。”馬氏說著向長房方向翹起了大拇指，與喬翠相視而笑。

這夜，喬翠翻來覆去睡不著，文旺以為她身體不舒服，緊張得不得了，一再詢問，看著文旺小心服侍的樣子，喬翠想著以後會和別的女人來分享這一切，禁不住流下淚來，可把文旺唬了一跳，連忙起身披衣，張口要喊在外面上夜的丫頭婆子。喬翠連忙攔住了，抹了淚說：“多大的事，值得你鬧起她們來。”文旺看她的神情不似作偽，才放下心來，重新回到被窩，擁住喬翠問起緣由。喬翠起初不願說，禁不住他死磨硬泡，才說起納妾之事。

文旺不禁一樂：“我以為多大的事呢，就那個穿夏裙的小丫頭，俗得很，你不用擔心，我才不要。”

“那假如是好人家的姑娘呢？比如像安分的咱院裏的蘭草、薄荷，你也不喜歡？”喬翠看著文旺的眼睛。

文旺也難得嚴肅起來了，“你打算給我搜羅女人暖床？”

“你們男人不都喜歡三妻四妾嗎？老爺當年有姨娘，大哥也有好幾個通房丫頭，何況如今我有孕在身，不能行閨房之事，等著老夫人派過人來，豈不顯得我不賢惠？”喬翠有些黯然。

“倘若我納了，我們還能如此親密，毫無芥蒂嗎？”文旺問。

“不能。”喬翠堅決搖搖頭，“我們只能相敬如冰了！”

“為什麽？”文旺有些迷惑。

“我給你的是全部，你回贈的得幾個女人平分，我覺得不公平，所以我只能把心收回了。”喬翠苦笑，“我只能做個良母，賢妻卻做不成了，你說我善妒也罷，我是不能容忍和其他女人共享你的。”

“我明白了，你的想法雖奇怪，仔細想來有幾分道理，為了玩意似的通房姨娘那些上不得臺面的東西丟了我這個金貴的嬌妻太不劃算了，我可是個商人，不劃算的買賣不做。”文旺點點頭似乎下定了決心。

“那好，和你說出來，我心裏舒服多了，剛才忍不住想哭。”喬翠緩緩閉上眼，倚在文旺的懷中。

“我知道，孕婦都容易情緒波動的，如你所言什麽孕期綜合征還是啥毛病的，你別說這個病名很特別，我問過胡郎中，他老人家聞所未聞，卻覺得你起得這個病名很貼切，真不知我那九泉之下的老泰山都教了你什麽，教的古怪精靈的，就沒有你不懂的，讓我撿到寶了，哈哈！”文旺輕撫著喬翠看著她緩緩進入了夢鄉。

第二日，等喬翠睡到自然醒的時候，一睜眼就發現文旺含笑的眼睛。

“怎麽沒去鋪子呢？”喬翠慵懶地起身，文旺在一旁扶住她。

“在家陪我娘子吃早餐，省得哪天和我相敬如冰了！”文旺打趣她。

“哼！又做你的納妾夢呢！”喬翠恨聲。

“大清早的別喝醋，對我的孩可不好！”文旺將頭輕靠在她的腹上聽動靜。

外邊的大小丫頭婆子都抿著嘴偷笑，慶幸二少爺夫妻情深，整個院子都洋溢著溫馨幸福的味道。

說來也怪，自此，來丟手帕香囊的丫頭們絕跡了，尋巧遇的都被打發走了，整個院子又恢覆了清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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